编者按
本期推送的是国际社会工作者联合会（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Social Workers,简称IFSW）于2020年6月29日发布的报告《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社会工作者的伦理挑战：全球视角》（Ethical challenges for social workers during Covid-19: A global perspective）。囿于篇幅限制，报告内容划分为上、下两期推送；昨日推送上期，今日推送下期，感谢关注。
研究发现及讨论
本文确定了六个与社会工作者的伦理挑战和他们对这些挑战的回应相关的关键主题。
1.通过电话或互联网建立和维持信任、诚实与共情的关系，并充分考虑到隐私和保密性，或佩戴防护设备进行私下交流。
在大流行最严重的时候，许多社会工作机构关闭了办公场所，有的服务完全取消了，但在许多情况下，社会工作者在家中通过电话或互联网与服务对象联系。许多受访者强调了采用电子联系的挑战。有些服务对象没有使用技术的能力，在南半球的一些国家，社会工作者本身没有网络连接。社会工作者也注意到与新服务对象远程建立信任关系的困难，也很难在家评估服务对象的情况。社工或服务对象的家庭成员可能会无意中听到敏感的私人谈话，因此在保护隐私和保密方面会存在困难。这在服务对象的家庭中尤为困难，因为家庭虐待的施暴者与服务对象同居，使得那些处于危险中的人几乎不可能寻求帮助。即使是在面对面的会谈中，个人防护设备的使用也阻碍了交流，阻碍了人们获取非语言线索的能力，阻碍了同理心的体验，阻碍了将触摸作为关心或安慰的手势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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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项伦理问题——包括维持和促进社会工作的信任关系、隐私保密及个人与专业之间的界限等，都是社会工作实践中的常见挑战。然而，新冠肺炎疫情创造了新的条件，使这些因素凸显出来，社会工作者、雇主和服务对象则寻找创新的方式来维护伦理关系，同时也反思当面临危及生命的情形时的优先事项。虽然有一种应对措施是为使用数字媒体或个人防护设备进行沟通制定新的规则，但可能也有必要让社会工作者及其团队回到基本原则，对每个案例进行伦理推断。确保身体距离的要求不会导致“反社会工作”也十分重要，它会过度损害人们的权利，以及社会工作者的尊重和关心态度。
2.在资源紧张或无法获得以及往往不可能进行全面评估的情况下，优先考虑服务对象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更大的需求。
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对社会工作者通常的服务对象造成了最严重的冲击，这些人本来就很脆弱，处于边缘地位，生活在贫困、住房简陋和卫生条件不佳之中。许多社会服务机构的关闭，包括一些面对面的社会工作服务、以社区为基础的服务中心、学校、青少年活动中心、当地咨询机构、家庭虐待收容所、暂时托养机构和家庭联络站等，使人们难以获得所需的支持。然而，当人们面临失业、封锁、丧亲、疾病、隔离以及种族主义和偏见加剧而造成的家庭压力时，服务需求进一步加剧。在不知道是否存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情况下，社会工作者在协助将病人送至居家隔离或住院的工作中发挥的作用尤其令人担忧。几位受访者指出，由于市场化政策和资金不足，这一流行病暴露了卫生和福利体系多年来存在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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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这些情形有关的伦理问题往往是关于如何将稀缺的时间和资源分配到最需要帮助的人群的问题。如果由于不进行家访或不进行面对面接触的政策而无法进行详细的评估和获得充分的证据，这就特别困难。这也意味着一些在正常情况下合法使用服务的人群正在失去机会。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产生了新的需求，或者是潜在的社会问题和不平等加剧了，目前的服务提供或现有的资金优先事项可能没有认识到这些问题。印度的社会工作者称已经通过与合作伙伴的密切讨论，让他们扩大入选标准并提出目标人群的操作性定义。香港一家机构的社工决定，优先为没有家庭成员的人群提供医疗护送服务，并在志愿者中心提供淋浴设备。
3.平衡服务对象的权利、需求、风险与社会工作者及他人的个人风险之间的张力，以确保服务能够正常提供。
一些社会工作者声称被要求做他们认为不安全的任务（如在没有防护设备的情况下进行家访），而还有一些社会工作者决定冒着自己和服务对象健康的风险来满足迫切的需要（如将孩子送至紧急抚养中心、访问情况脆弱的人群以确保其是否能够应对）。在一些公共生活空间，例如家庭暴力庇护所、养老院、残疾人和流浪汉的收容所，防止人们外出和保护其他居民之间的张力，制造了个人选择如何度过日常生活的权利与保护集体权利之间的冲突。有些服务对象不了解这些风险，或选择忽略这些风险，使社会工作者面临艰难的选择，是让他们行使选择的自由，还是为了他们自己或更大的利益而限制其自由。社会工作者还报告称，他们面临着艰难的决定，或不得不支持服务对象作出艰难的选择，即是否允许冒着传播病毒的风险从外部探视非常孤立甚至有自杀倾向的人。几名社会工作者评论说，他们的管理人员“脱离了联系”，只“按统计数字”进行管理，未能提供充分的指导和支持，并要求“在没有充分培训的情况下履行新职责”。然而，一些管理人员的回应也揭示了他们面临的巨大困境，包括是否与如何取消和调整服务，以及如何支持一线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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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工作的核心是做出困难的伦理决定，这可能导致为了保护他人的利益而侵害他人的权益。在大流行的新的背景下，困境更加频繁，可能需要迅速作出反应。一位日本的社会工作者在残疾人服务中心工作，他报告称，一些服务对象不能完全理解新冠肺炎疫情的风险，为了防止他们四处游荡和感染，必须采取主动行动，制定业务延续计划并根据情况不断修改，也让服务对象及其家属知晓变化。在香港，尽管有保持社会距离的规定，一个社区服务中心的社会工作者决定恢复针对老年人的小组工作和项目服务，由于这些老年人缺乏社会接触而导致其健康和福祉正在下降，一些高级社会工作者决定带头进行家访。
4.在政策似有不妥、混淆不清或存在缺失的情况下，决定是遵循国家和组织的政策、程序或指导还是自行依据专业判断。
许多受访者表示，他们缺乏在改变后的环境中如何操作的指导，因此感到困惑、焦虑和不安，从而不得不依靠自己的专业判断力和“需要在前进的过程中创造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政府、组织和个人制定了与大流行期间的健康和社会照顾相关的新法律、政策和指导。例如，一些国家紧急立法允许社会工作者和社会照顾人员绕过正常的评估要求，这意味着限制了服务对象参与决策或表达意见的通常权利。一些社会工作者报告称，他们发现新的立法或指导不适合他们所面临的情况，或者太过苛刻、不符合伦理。因此，他们使用自己的专业判断来决定是否要违反规则或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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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主题非常关注伦理决策，以及何时在法律、政策或机构程序之外采取行动是正确的问题。社会工作者的职责是支持服务对象和社会公正的改变。问题是，如果这些行动不起作用，或者没有时间去推行，我们该怎么办。在危机期间，进行公开的抵抗可能是困难的。此外，在新形势下，可能很难决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可能会有比平常更多的分歧，因为经验和证据的积极和消极影响尚未建立起来。然而，许多社会工作者报告了隐蔽的抵抗、无视或扭曲规则、更公开的抗议和创造性且民主的解决方式等个体行为。一名澳大利亚社会工作者报告称，服务对象无法获得口罩、面临感染新冠病毒的风险。因此，社会工作者帮助服务对象购物、买药，并提供其他类型的帮助，以帮助他们待在家里。社会工作者说：“我决定不征求管理者的许可……有时候请求原谅比请求许可更好。”
5.在不安全、充满压力的工作条件下，认可并处理好情绪、疲劳问题和自我照顾的需求。
许多社会工作者都感到情绪和身体上的压力和疲惫。在某些情况下，当社会工作者知道什么是正确的行动方针，但却无法采取行动时，道德上的痛苦是显而易见的。在这些情况下，社会工作者可以被描述为经历了“道德伤害”。有些人谈到照顾自己和家人的需要，以及自我照顾和集体照顾对整个职业的重要性。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许多社会工作者在家工作，有时承担个人照顾责任，处理自己家人的疾病甚至死亡。这给他们带来了额外的压力，因为工作和家庭生活之间的界限已经出乎意料地变得越来越模糊。一些社会工作者强烈表示，社会工作在他们的国家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这导致了他们的压力和幻灭，例如社会工作者没有被承认且没有得到适当的防护装备。几个受访者指出，社会对来自少数族裔背景的社会工作者和服务对象存在种族歧视，这导致了愤怒和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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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工作中，情感总是存在的，因为从业者与经历痛苦、失落和不公的人一起工作。道德情感，如同情、内疚、后悔和羞愧是可以预见到的。然而，新冠肺炎疫情为想要和需要使用社会工作服务的人群创造的绝望条件，以及社会工作者无法像往常一样作出反应，使这种情绪凸显出来，并强调以不同的方式重视、支持和保护一线社工。例如，据香港数家机构的社工报告称，他们向一线社工提供资金及其他奖励、更好的防护设备；一名英国医务社工评论道：“对一线社工来说，现在是压力很大的时候。我认为所有的团队都需要每周有一段时间的反思（联系到我们所处的时代），并有一个宣泄的环境，这样他们就不会陷入情感困境，感到不安全、孤独和被低估。鼓励每天或每周通过视频会议进行任务汇报是很重要的，这样可以确保每个人都做好了准备，感到安全和健康。”
6.利用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期间工作的经验教训，反思社会工作的未来发展。
尽管许多应对措施侧重于此时此刻和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期间面临的挑战，但一些应对措施反映了吸取的教训和对社会工作未来的影响。有必要对社会照顾以及社区发展进行更多资金投入是一个关键主题。在许多国家，病毒爆发暴露了资金不足和价值低估的社会服务方面的弱点。它强调了社会工作者在处理病毒对社会、心理和家庭经济层面的影响中的关键作用。社会工作者面临的最大的伦理挑战是在没有或不充足的个人防护设备、很少的指导或支持条件的情况下，是否冒险和必要的服务对象接触。社会工作者不仅在医疗卫生服务中支持患者方面至关重要，而且在维持家庭支持、减轻失业影响、关注社会不公和倡导影响边缘群体的政策实践等方面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几位社会工作者指出了反思社会工作的性质和实践的重要性，以及该专业如何才能更好地为未来类似的情况做好准备。
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的经验还突出了社区和志愿支持网络的重要性，以及社会工作者在促进这些网络方面的作用。许多非洲国家要求社会工作者为加强社区支持网络作出贡献，并认识到现有的国家和非政府组织服务没有能力应对日益增加的物质、心理和教育需要。在已经建立了正式或非正式社区基础设施的公共社会，这种反应比较容易。但所有国家都吸取到了教训，这些教训不仅适用于大流行期间的情况，在后疫情时代的背景下，全球经济衰退的影响将会持续数年。
备注：内容有所删减
文献来源：Banks, S., Cai, T., de Jonge, E., Shears, J., Shum, M., Sobočan, A. M., Strom, K., Truell, R., Úriz, M. J., Weinberg, M. (2020) Ethical challenges for social workers during Covid-19: A global perspective, Rheinfelden, Switzerland: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Social Workers.
编辑：王雪婷socialworkweekly.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