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广州市心康社会服务中心 袁肯梅
因为多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让我成为一名社区精神康复服务的社工，并能接触到在社区康复的精神病患康复者，这些接触，让我更深刻地体会到人的生命被各种问题所捆绑而带来的影响。我曾接到过一个社区人士——小莹的求助电话，一开始她表示怀疑自己患有抑郁，她一直很努力地学习，希望获得好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毕业后期盼着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最后能嫁个好老公，自己也能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去孝敬父母，然后，在求学及工作，甚至到了后来的恋爱中，小莹都并不如意，尽管她做了很多功夫，希望能获得她想要的生活，但是，在她眼里，她发现不管是在求学期间看到的“同学走后门”，还是工作期间遭受的不公平对待，甚至是在恋爱中被抛弃，这些都是命运的使然，“从自己一出生就已经注定要经历的命运”，“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做都是不能改变的”，“自己这一辈子都是不可能获得幸福的”等思想时常占据她，不但让她感到乏力无助，更严重的是这些思想让她相信她的这个人生都是不由自主的，是命运的操作，自己是无能为力的，比此更糟糕的是，小莹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会毁了她的生活，但是却又不能自主地去任由这些思想控制自己，把在生活中遇到的很多问题，都归结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问题，才导致事情的发生，久而久之，小莹被诊断为强迫及反强迫症。
而在这段时间，我刚好开始接触叙事治疗的理念和技巧，知道叙事治疗将人和问题分开解说，主张人本身不是问题，问题本身才是问题，提倡本人才是问题解决的专家，相信个人有为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一理念为我与小莹在这段同行的旅程带来了新的方向。假若在以往，在接到求助个案时，社工往往会以对方正在面临“什么问题”，需要什么协助等作为面谈的开始，而对方则又往往会努力讲述自己正在遇到的问题，或者分析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很多时候会归结于是自己的问题，如因为自己患病，因为自己性格有缺陷，或者是因为别人的处事态度有问题等等，一旦个案认为问题是出于自己的，那么她/他就要想办法去对付自己。试问一句，一个觉得自己有问题的人，又如何去对抗问题？而，我们社工很多时候在听了案主的诉求与表达后，做出分析及评估，然后提出一些诸如如何正视问题，如何解决问题的建议，忽略了帮助案主与问题分离开来，相信案主有为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渐渐地“你有什么问题？”成为许多社工对服务使用者的预设，而且在不知不觉中，服务使用者也接受了“自己就是问题”的理解。
在叙事治疗对人的问题的省察下，我与小莹开始一起发掘打破“苦命人”——就是那些使她认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问题，是命运的坎坷所致的，这一枷锁的方法。我们也一起探讨和减少了一些看似理所当然的，但令小莹吃了不少苦头的传统社会所构建的观念，如：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重男轻女等的影响。然而，在与小莹探讨这些传统的社会观念当中，我们并没有轻言探讨能为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带来多大的改变，或者从此让生活变得不一样，反之，在整个探讨和发现的过程当中，我们对那些世人看似理所当然的传统观念有了更深的思考和理解，更深刻体会到我们的生活当中确实充满着各种挑战或不尽人意的际遇，使我们无可奈何，甚至随波逐流，但我们并不需要被动地任由命运的摆布，而是可以选择如音乐家贝多芬所说的“扼住命运的咽喉,决不能让命运使我屈服”，即使在困迫中亦可有自己的选择及对抗命运的操控，在也许不容易的生活中继续前行。就如歌曲《我》里所唱的一样“不用闪躲，为我喜欢的生活而活；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我相信每个人都是有能力与问题交锋，更相信每个人都是问题解决的专家，是自己人生故事里的主角。
编辑：钱娇socialworkweekly.com
